从《对觥论》望穿高若栋的闲逸之心

荒乎今岁兮，时接重阳，壬寅秋偃兮，集卷予舍。迟梦初醒，扶榻而近昏暮，孑然操书，拥灯而掷虚文。卧在岭南，侨居残馆。有东西之所虑，无南北之所答。抱章释怀，仰躺枕椅之侧，神交故人，辗转往来之期。

举孤觥而相问，望残云而销声。闲言孰与，遂古聊也。

夫际遇者，如万象之更始，夫利运者，若旷古之难寻。屈子身负贵胄，为楚投江，专诸衣冠闾左，竟刺吴王。存史册籍籍薄名，蝼蚁之叩达苍穹，得福祸许许寄身，萍叶之飘蓬江水。贾生之遇鵩鸟，疑为不祥，吕氏之逢质子，渐有良谋。唐廷之见黄河，臣死国破，玄德之谒诸葛，大世将兴。思内外千里者，丧尺寸之地，筹万贯通达者，无伊始之资。囊无碎币之人，得为万户之封，袍不蔽体之子，掌持王朝之柄。此皆利运也，亦非利运也。

才为名之实，名为才之附，此乱世也。名为才之实，才为名之附，此盛世也。覆乱之世急用干才，多擢于行伍州县，名未及显。承平之世悉用名流，多择于勋贵豪族，名胜于才。阅及丹青，乱主多赖诸贤，用人不疑，斧钺之间而取实利。盛主多彰其威，疑人而用，琴瑟之际而摘功名。其善也其不善，兼有之。是以张苍辅于汉文，无为治世，崔浩相于元魏，征伐四夷。文饶辞于宣宗，独下南海，左公朝于光绪，抬棺河西。

且夫天地之间，士林如日月轮转，所待者更迭之时也，累成数代之门阀。庶族如星斗余烬，所待者兴衰之际也，一朝元从即入士流。故朱门之下身姿无数，富贵暗换霎然之间，或有永年之世族乎，或有永年之庶民乎？

余光灭尽，夜色俱沉，此闲论兼付好友问，兼答己身。

高若栋，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、四川省作协会员。做过编辑、自由撰稿人。于中国大陆、港澳台地区、美、阿等均有文字发表，作品被译介成英、日、西语等。